我发现我爱的村庄变了。
许多屋子大门紧闭,而曾经赖以生存的山林都长满了杂草,无人管理。
“年轻的后生都出去打工了,就留些老人在屋里头带娃,而树木的价格又便宜得可怜,哪个还会经常来管?”
这是母亲说的话。
映入眼帘是膝盖深的杂草,你挤着我我挤着你,
肆意生长,一旁的小路都有被吞没的趋势。
母亲走在前面,一边顺手清理拦在路上的野草,
一边絮叨着今年家中卖了一大片树也才一万来块。
一万来块,对于农村来讲似乎是一个不错的数字,但那一山树已经种了18年,仅仅只比我小几岁而已。
父母对山林算是打理得勤快的一类,从三十多岁管理到五十出头,
从青丝到白发,每年除草施肥样样不落,这才换来了一万多块的收入。
这一点也只是如今乡村现象之一罢了。
今年村子旁有人包下上百亩耕地种植草莓苗,雇佣人手拔草施肥,从清晨到下午六点多,70块钱一天,现结,人人争先恐后。
每次路过,路边都停满小电驴,地里蹲满了耕作的人,无论是春季的蒙蒙细雨,还是现下的毒辣烈日。
我的母亲也很想去,只是因为有其他事情要忙才没去。
我说那么热就别去了,她笑着说:“这样每天的开销就不用吃老本了。”
在跟搞种植的堂哥聊起这些时,他问我知不知道这样承包一亩田,需要多少钱。
我试探性说:“一亩一千?” “五百左右,如果包得年数短,三百就可以了。”
他说没想到这么便宜吧,因为现在没有几个人在家里种田,都是在外打工的,田闲着也是闲着,承包出去总比长草强。
这让我想起历史书上的一句话:“耕者有其田,居者有其屋。”
古代农民几千年来最美好的愿望,在现代终于实现。
只是如今却又变成了“其田无耕者,其屋无居者。”
靠着外出打工,村子里小洋楼一座座拔地而起,透露着现代的气息,可洋楼只有过年那几天是热闹的,更多的是大门紧闭。
也有年迈的父母住在小洋房里,坐在门槛上,望着门前嬉戏的孙辈,
心里盘算着时日,看看距离年底还有多久,但更多的是会想着明天去地里做一天事,
现结70块钱,不用问在外的子女们要钱,也能解决好几天的生活开销。
与母亲把山林修理完以后,在回家的山路上遇到了两位将近七十岁的长辈,
寻找着一种名叫“鱼腥草”的药材,晒干以后能卖两块五一斤。
母亲说,村里的六十岁以上的人,几乎很难在外面找到事做了。
他们曾经用勤劳的双手推动了时代的发展,如今看着时代的日新月异,手足无措,只能弯下腰,用双手在草里寻那鱼腥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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