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亲的温情,母亲的强势在村里是出了名的,
曾有人戏谑母亲:村中跺三脚,村头也要晃三晃。
然而小时候发生的一件事情,让我看到了母亲温情的一面。
胡同里面,有一颗很大的杏树,树冠遮天蔽日。
春天开花的时候,树枝像是落了厚厚的雪,微风吹过,似雪花飘飘洒洒,煞是好看。
过了些日子,杏花落尽,满树翠绿,杏子如指头肚大小,我们这些顽劣的孩子,
早已按耐不住性子,去河边捡了大小适中的石头,等杏树主人——老爷爷老奶奶出工上山以后,
就开始朝杏树发石头,我们几个玩伴并成一排,石头如雨点一般,等一会看没有动静,
我们几个翻过矮墙,去夹道捡打落下来的杏。
咬一口,酸的直皱眉头,扮着鬼脸,然后揉软了白色的杏核,泚小伙伴的脸,你追我赶,胡同里又热闹起来。
有一次,我们故伎重演,不曾想老爷爷半路回家拿东西,看到我们这些闯祸的熊孩子,正低头捡青杏。
他站在树下,朝夹道大喝一声!受了惊吓,我拔腿就跑,鞋子都跑丢了一只,谁知一脚踩在碎碗片上,瞬间鲜血直流,怎么也止不住。
村大喇叭着急把火的喊赤脚医生,又派人去山上找在地里劳作的母亲。
因为出血过多,我已经虚脱了,脸色蜡黄。
一向沉稳赤脚医生,都有些慌乱,用绷带把脚脖子扎起来,先止血,然后开始包扎。
我躺在处置床上,一动不动,麻木的也不觉得疼了,昏昏沉沉想睡去。
突然母亲一头闯了进来,一把抱住了我,带着哭腔急切的问:怎么了,怎么了......
我努力睁开眼睛,看到母亲模糊的脸,母亲附身下去,把脸贴在我的脸上,
我分明感受脸上有滚烫的东西在流,强势了一辈子的母亲,
很少落泪的母亲,伤心的掉下了眼泪。
包扎完以后,母亲小心翼翼的背着我回家,不知是怕我睡着,还是怕我死掉,
一路上母亲一直轻轻的唤着我的乳名。
我躺在炕上,昏昏沉沉就想睡觉,残阳照在窗棂上,血红血红的。
母亲一边陪我说话,一边给我炒玉米饼子,这是平日很少吃的好饭。
然后偎依在我身边,心疼的抚摸我的脸颊,轻声细语的哄我吃下去,我分明看到母亲大颗大颗的眼泪,从脸颊无声的流淌。
不知道睡了多久,等我醒来的时候,天已经黑了。
杏树家的老奶奶和母亲面对面坐在炕边,旁边放着一个瓢,瓢里装满了鸡蛋,还有我落下的一只鞋。
母亲坚决不收老奶奶的鸡蛋,那个时候饭都吃不饱,一瓢鸡蛋老奶奶不知道攒了多久。
母亲虽然强势,但在女儿面前,却极尽母性的柔情,如涓涓溪水,一直温润着我人生的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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