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相信托梦吗?昨天夜里,我梦见老蔡,问我,工地上干活的钱打过来没有?
我说,没有。
只见他眉头紧蹙,一脸忧愁。
手里提着一瓶酒,嘴里唠唠叨叨,我想,这又喝多了。
我心里说,老蔡呀老蔡,如果钱打过来,我还不给你吗?
朦胧中,我觉得他转身走了,一拐一瘸的,身影渐渐消失在茫茫的迷雾里。
我一下惊醒了,朝窗外一望,冬天的夜,静静地,浓浓的雾气弥漫着漆黑的夜空。
一股刺骨的阴风吹进来,我不禁打了个冷颤。
老蔡是我的工友,六十多岁了,干活跟虎一样。
因为他超龄了,工地不给办理刷卡,他不会用智能手机,平时打电话,就用那个磨得看不清键盘的老年手机。
工地上打款时,他的钱通常打在我的手机上。
有时他酒瘾犯了,我就用微信给他买酒。

他经常喝得东倒西歪,说话像黏糕一样,嘟都喽喽没个完。
他有一个儿子,三十多了,还没结婚。
老蔡在县城里买了房子,一个月房贷四千多块。
没活干的时候,老蔡一边端着酒,一边泪流满面,他哭着说,我还能干到哪天呢!
我也为老蔡的家境难过,就在一边劝他,安慰他,他喝得不省人事了,我再把他扶到宿社里休息。
由于我夜里梦见了老蔡,我思量他酒瘾又犯了,想找我喝酒。
老蔡家离我家七八里路,是一个偏僻贫穷村庄。
一片片低倭陈旧的瓦屋,弯弯曲曲的小土路。
几乎家家户户的大门紧闭,掛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锁。很久没有人居住的村落。
村庄显得潇索而阴沉。
当我走到老蔡家大门口时,发现门板上斜贴着白纸条子。
我的心猛地一惊,(我们当地的风俗,家里死了人,大门口门板上就贴白纸条子。)
门口站着一个目光呆滞,蓬头乱发的年轻人。
你找谁?那年轻人问。
我找老蔡,他是我工友。
我说 他去世了!那人板着脸,冷冷地说。
啊!我顿时目瞪口呆,泪花一下子充满眼眶。怎么啦?
我说。 我爸爸肺癌晚期,俺家没钱治病,已走一个月了。
别说了,我擦了擦眼泪说,我明白了。
我顺手从兜里掏出一万元钱,交到年轻人手里说,这是你爹的工资。
叔,俺爹生前说工资八千呀! 这两千,是我还你爹的酒钱。
我泣不成声地说。
凛冽的北风,刀子似的划着我的脸。
我的心在颤抖着,那阴晦的天气,天地间,被灰蒙蒙的雾霾胧罩着。
太阳不知躲到哪里去了,不见踪影。
(投稿雪夜冬晨)
